第24章 吃鸡

        一九九五年那个时候，旅游相对于我这种从农村来的孩子来说还是挺新鲜的一件事情，我记得当时我们147班是坐旅游大巴去的，目的地是浙江武义，从南京到浙江武义车程大概要七八个小时，一路上还有一个男导游陪着，在车上我们还玩了一个吃鸡的游戏——全班48个人包括班主任还有音乐老师共50人每人吃鸡的一个部位，不能重复，而且还要说出吃鸡的烹饪方法，是煮着吃、烤着吃、炒着吃、还是炸着吃？

        这个游戏是不公平的，因为坐在前面的同学面对这么多鸡部位，想吃那块就吃哪块，相当幸福，而坐在后面的同学就着急了，这一只鸡可以数的过来的部位也就这么几个啊——鸡眼睛、鸡冠、鸡脖子、鸡腿、鸡翅膀、鸡爪子、鸡皮、鸡肝、鸡肠、鸡心、鸡肾、鸡蛋、鸡胆、鸡血、鸡屁股……吃到后面就没得吃了，所以一帮坐在后面的同学就抗议——这不公平啊，你们坐在前面的同学都把鸡吃完了，那我们坐后面的同学吃什么啊？

        这个时候班主任老师就出来出谋划策——同学们，我们大家多想想，坐在前面的同学尽量要为后面的同学多留点，比如把，鸡有两只翅膀，鸡翅膀还分前翅中翅和后翅，同学们要发挥想象力，尽量要把大部位分开来吃，不要一口就把一整只鸡都吃了，那坐在后面的同学就没的吃了！

        当时大部分女生都坐在前面的位置，所以，这些女生倒是叽叽喳喳的看起来相当开心，而我和施金海当时坐在后面最后两排位置上，真是急死人了，这一会到我俩估计也就没剩下什么了，得想个最偏门的鸡部位，当时我想到了鸡鞭，但那个导游也没说那只鸡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所以，我就问了导游一句——我们吃的这只鸡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车上女生一阵哈哈大笑，那个导游是个男的，所以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是一只公鸡！

        这一下我总算是清楚了，而当时施金海也皱着眉头在苦思冥想——小龙，你想到了吗，我想到了一个偏门的，要不要告诉你？

        ——是什么？

        ——鸡精！

        ——我操，你小子够可以的啊，这个真是个偏门，一会准没人会吃鸡精，那你就有得吃了！

        施金海看了看我说——那你吃什么啊？

        我说——我吃鸡鞭，幸亏这是一只公鸡，要是母的，那我俩估计就没的吃了！

        所以，我两个尽管坐在最后，但看起来胸有成竹的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而坐在我门前面的几个傻逼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们心里想要吃的鸡部位都陆陆续续被坐在更前面的人吃掉了，当吃到还剩差不多最后七八个同学的时候，基本上真没什么可吃的了，小胖当时是坐在最后第三排，轮到他的时候，这小子竟然说出来一个——鸡鞭煮着吃！

        当时车上的男男女女一阵大笑，导游想了一想说——公鸡确实是有鸡鞭的，算你通过了！

        于是小胖就美洋洋地坐下了，而我当时却着急了，但又不好发飙，只有记得团团转，咋弄啊，我总不能把施金海的鸡精给吃了吧，得好好想想！

        小胖说完之后，坐在我前面的两个男同学可牛逼了，其中一个是来自江苏宿迁的，这个小伙子冒出来一句——鸡毛！

        车上一帮人都笑翻过去了——鸡毛也能吃吗？

        这小子还挺坚定的——鸡毛是可以吃得啊，用火烧成灰，然后煮汤喝，可以用来治疗打嗝、哮喘和支气管炎！

        车上一帮男男女女嘴巴都长大了半天没合拢，导游想了想说——通过，这个吃法我看行！

        而坐在我和施金海前面的另一个小子想法也很绝——油炸鸡皮疙瘩！

        导游想了想说——你这个不合格，已经有人把鸡皮吃掉了，你这鸡皮疙瘩是长在鸡皮上面的，所以你这个不能通过，得表演个节目！

        这个哥们是来自南京本地的一个学生叫陈一迅，长得还挺清秀的，而且身上有着一种书香门第的气质，他大大方方地拿起话筒来说——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诗吧！

        我靠，有学问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唱一首诗吧”你看看多牛逼，一般人是念一首诗，或者吟一首诗，而陈一迅是唱一首诗，这个比较有个性，可陈一迅真就唱了起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李商隐的这一首诗被陈一迅这么一咏唱之后还真是别具一番味道，当时车上的同学都热烈地鼓起了掌来，最后，终于轮到我和施金海最后两个人了，施金海慢悠悠地从嘴里冒出来两个字——鸡精煮汤喝！

        导游想了想说——你的这个鸡精是做菜用的调味料吧，不合格，得表演节目！

        施金海胸有成竹地说——错，我的这个鸡精是真正的鸡精，是公鸡和母鸡交配时可以下出蛋来的那个鸡精！

        车上一帮女生都捂着嘴巴偷偷地笑，导游看了看施金海说——你怎么知道母鸡下蛋是因为公鸡给母鸡下了鸡精了，你难道看见过！

        车上的男男女女难又是一阵大笑，连音乐老师夏淑芬都笑了，施金海还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公鸡不给母鸡下了鸡精了，那母鸡难道自己会下蛋吗，那还要公鸡干嘛，公鸡不就成了只废物了！

        车上的同学都被逗乐了，这个时候班主任站了起来——施金海，你还是上来表演个节目吧，你可是我们班的文艺积极分子啊！

        施金海的笛子是随身带来的，反正这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臭美惯了一点也不怯场，拿出笛子来就当场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那个悠扬的箫声简直就美到人的心里去了，连导游也一个劲地鼓掌——看不出来，你们94147班藏龙卧虎都是人才啊！

        施金海吹完箫之后，该轮到最后一个我了，大家都屏住呼吸想知道我还能说出什么鸡部位出来，因为能想到的鸡部件几乎都已经被前面的人吃掉了，那我还能吃什么呢！

        我当时确实也是豁出来了，或者说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哪根筋答错了，我竟随口冒出了这样的一句——鸡屎、生吃！

        当时整个旅游车上静悄悄的，简直就鸦雀无声，一个个男女同学都瞪大眼睛、张开嘴巴看着我，大家都没想到，我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学校风云人物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鸡屎、生吃！

        我了个去的，一车厢人都被我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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